跟師學用炙甘草湯

炙甘草湯,出自東漢張仲景《傷寒論》辨太陽病脈證並治第177條:「傷寒,脈結代,心動悸,炙甘草湯主之。」炙甘草湯方:「甘草四兩(炙),生薑三兩(切),人參二兩,生地黃一斤,桂枝三兩(去皮),阿膠二兩,麥門冬半升(去心),麻仁半升,大棗三十枚(擘)。上九味,以清酒七升,水八升,先煮八味取三升,去滓,納膠烊消盡,溫服一升,日三服。一名復脈湯。」

先說方劑的組成,涉及到的藥共有10味。5味是通陽益氣的藥物(桂枝、生薑、人參、炙甘草與清酒),5味是滋陰養血的藥物(生地、麥冬、阿膠、麻仁、大棗)。在早期使用時,因為藥房不備姜、棗,也認為其是可有可無的點綴品,常不囑用。再是方中的麻仁,因教科書只講其潤燥通便之功,加在其中不解其意,故常詢病人大便情況,唯對便秘者方敢安心使用。後來看到有人說麻仁乃棗仁之誤,如清代尤怡即主張當用棗仁,但再後來偶爾讀到羅大倫教授一文,言國外有科研報告稱火麻仁有修復受損心肌細胞的作用,始知老祖宗早就知道它是治心臟用的。還有方中的清酒,原本也自以為是地認為其可有可無,有時也囑加酒,但只是根據《方劑學》中介紹的,服用時加10毫升為引。經學習才知道清酒應該就是農民自釀的米酒,冬季剛釀成時酒呈奶色,如陸游《遊山西村》詩中所寫的「莫笑農家臘酒渾」,「臘酒」,指臘月(農曆十二月)裡釀成的米酒,是稻穀豐收後釀製,初渾濁,儲藏到第二年春天,色澄清,稱為清酒。這種米酒辛熱輕揚,可以行藥勢、通經絡、利脈道。使用炙甘草湯時,把藥泡在水酒各半的溶液中,浸一定時間再煎,使藥物的某些有效成分充分溶解出來,柯韻伯言「地黃、麥冬得酒良」當是此意。另外,大量生地黃等滋膩藥服之礙胃,加酒浸煮可除此弊。

此方組藥之妙,見《醫寄伏陰論》:「本方亦名復脈湯,為滋陰之祖方也。其功固在地黃、麥冬、人參、甘草等一派甘寒純靜之品,而其妙全在姜、桂、白酒耳。蓋天地之機,動則始化,靜則始成。使諸藥不得姜、桂、白酒動盪其間,不能通行內外,補營陰而益衛陽,則津液無以復生,枯槁無以復潤,所謂陽以相陰,陰以含陽,陽生於陰,柔生於剛,剛柔相濟,則營衛和諧。營衛和則氣血化,氣血化則津液生,津液生則百虛理,脈之危絕安有不復者乎?」張景岳亦言:「善補陰者必於陽中求陰,陰得陽升而泉源不竭;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,陽得陰助而生化無窮。」這樣就理解了方中藥物的組成。

說到用量,首先是生地黃,《名醫別錄》謂地黃:「補五臟內傷不足,通血脈,益氣力」,用於氣陰兩虧正對路。陰主靜,無力自動,需借陽藥推動,陰陽藥劑量又不能等同。如岳美中先生所言「若濡潤不足而燥烈有餘,如久旱之禾苗,僅得點滴之雨露,立見曬乾,又怎能潤枯澤燥呢?」既然杯水難潤涸土,即當加入大量滋陰之品,根據岳美中的經驗,生地黃必須用到48克以上才能起作用,顧植山老師常用至100克左右。用量獨重之地黃,以酒煎煮,其養血復脈之力益著。陽藥僅用常用量。再說甘草,甘草在某些方劑中的作用只是「調和諸藥」,不起重要作用。但在炙甘草湯中卻是君藥,對治療脈結代起重要作用,用量宜大,臨床常用30克以上。量宜大的還有清酒,並非10毫升就可以起到作用,方中酒七升、水八升可資參照。

對於煎煮服用方法,總結方中之意,其過程大概是:先用水約3斤、黃酒2斤浸泡藥物,時間約1小時以上,可以將藥物中溶於酒的成分浸出;武火煮開鍋後,文火慢煎約4~5小時,酒精隨煎煮而揮發,傾出藥液約500毫升;去滓烊入阿膠;分3份,每取1份服用,日3次。

在以往使用時,首先是去掉姜、棗和酒者多有之;再自作主張以棗仁易麻仁者有之;煎煮過程中先是不用酒,再是用酒後因煎煮時間過短,導致病人成醉酒態者也有之;還有因煎煮後藥量過少,便令病人一次服下而致腹脹者。學用老師的方法後,不僅臨床療效大大提速,且在服用中也沒有任何的不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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