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獻可從肺脾腎三髒治咳

《黃帝內經》對咳嗽作了專篇論述,言「五臟六腑皆令人咳,非獨肺也」,說明咳嗽一證雖屬肺病,但與五臟六腑功能失調密切相關。對咳嗽一病的辨治,明代醫家趙獻可在《醫貫·咳嗽論》中認為咳嗽「雖分五臟六腑之殊,而其要皆主於肺」,指出本病當主要責之於肺,治療上提出「咳嗽必責之肺,而治之之法,不在於肺,而在於脾,不專在脾,而反歸重於腎」。可見趙氏對辨治咳嗽的認識是:外感主因肺虛,內傷重視脾腎,尤重於腎。

外感主因肺虛,治以補脾解表

外感風寒之咳嗽,趙氏責之於肺虛,曰:「蓋肺主皮毛。惟其虛也。腠理不密,風邪易以入之。若肺不虛,邪何以而入耶?」可見肺虛是發病的內因,肺虛致衛外失司,腠理不密,易致邪氣外襲而發病。治療上「宜以補脾為主,而佐以解表之藥」,因為脾為肺之母,虛者補其母,「脾實則肺金有養,皮毛有衛,已入之邪易以出,後來之邪無自而入矣」,「若專以解表,則肺金益虛,腠理益疏,外邪乘間而來者,何時而已耶?」文中列舉仲景之桂枝湯,芍葯甘草以補脾,桂枝以驅邪,解表中兼實脾,故趙氏用藥以人參、黃芪、甘草以補脾,兼用桂枝驅邪,謂「不治肺而治脾,虛則補其母之意。」可見趙氏辨治外感咳嗽打破常規,別出心裁。

內傷重視脾腎,分別治以三法

火爍肺金之咳嗽,治以滋腎陰降肺火

火爍肺金之咳嗽,俗以清金降火之法,多選用黃連、麥冬、黃芩、桑白皮、石膏治療。然趙氏卻言:「殊不知清金降火之理。似是而實非。補北方,正所以瀉南方也;滋其陰,即所以降火也。」他提出黃柏、知母不宜為清金降火之用,倡以六味地黃獨補腎水,性不寒涼,不損脾胃,久服則水升火降而愈。體現了趙氏用滋腎陰降肺火法治療火爍肺金所致咳嗽之意。

陰虛咳嗽,治以壯腎水救肺金

陰虛咳嗽,世以知母、黃柏滋陰,忌用參芪,「視參芪如砒毒」。趙氏認為本病因真陰虧損,陰虛而火上,火上而刑金故咳,咳則金不能不傷矣。治療強調應肺腎同治,「先以壯水之主之藥,如六味地黃之類,補其真陰,使水升而火降;隨即以參芪救肺之品以補腎之母,使金水相生而病易愈矣」。筆者遵趙氏之論,驗之臨床療效卓著。

痰濕咳嗽,治以補脾土溫腎火

痰濕咳嗽,多因脾胃虧虛,土不制水,水泛為痰上乘而嗽,或因心火刑金,誤服寒涼,致脾土受傷,肺虛而嗽。趙氏認為此「乃火位之下,水氣承之,子來救母,水復火之仇,寒水挾木勢而上侵於肺胃,水冷金寒嗽」。趙氏在《醫貫·痰論》中闡述了痰濕的形成,同時強調了命門之火的重要性,如:「腎虛不能制水洪水氾濫而為痰,是無火者也」,「命門之火乃一之主宰」,故治療上在補脾益肺的同時,重在溫補命門之火。「用六君湯加炮姜,以補脾肺,八味丸以補土母,而引水歸原」。痰濕咳嗽的治療正如趙氏所言:「咳嗽必責之肺,而治之之法……不專在脾,而反歸重於腎。」由此可窺見趙氏之溫補命門的學術思想在痰濕咳嗽治療中的價值。

咳嗽暴重,治以補子滋腎水

趙氏遵《仁齋直指方論》之意,治療咳嗽暴重,倡滋腎水。文中引《仁齋直指方論》言:「凡咳嗽暴重,動引百骸,自覺氣從臍下逆奔而上者,此腎虛不能收氣歸元。當以地黃丸、安腎丸主之,毋徒從事於肺,此虛則補子之義也。」對於咳嗽暴重的病機,趙氏認為:「肺有熱,則氣得熱而上蒸,不能下生於腎,而腎受邪矣。腎既受邪,則肺益病。」「蓋母藏子宮,子隱母胎。凡人肺金之氣,夜臥則歸藏於腎水之中。今因肺受心火之邪,欲下避水中,而腎水乾枯有火,無可容之地,於是復上而病矣。」因肺主呼氣,腎主納氣,肺為氣之主,腎為氣之根,因此咳嗽與肺腎二髒密切相關,並說「世人皆曰金生水,而予獨曰水生金」。故治療時主以補腎之水為第一要法,滋腎則水不枯,水生金,金則不受邪,而咳嗽自愈。

可見,趙氏對咳嗽的辨治內容豐富,病變證機論述新穎,治法靈活,外感、內傷分論顯目,咳嗽之緩暴重視有別。治療時強調肺脾腎三髒,尤重於腎,體現了趙氏溫補命門的學術思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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