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北中醫藥大學王緒前教授從醫執教30餘年,學驗俱豐,其所創驗方一二三四五六湯用於治療痰濕蘊肺型咳喘,常獲顯效。
組成:葶藶子15克,陳皮10克,法半夏12克,茯苓15克,萊菔子15克,白芥子10克,蘇子10克,炙麻黃10克,杏仁10克,黨參15克,白朮12克,炙甘草10克。該方由一味葶藶子、二陳湯、三子養親湯、三拗湯、四君子湯、五味異功散、六君子湯加減組成,故名一二三四五六湯。
明·李中梓《醫宗必讀·痰飲》云:「脾為生痰之源,肺為貯痰之器。」方中參、苓、術、草補益脾胃之氣,恢復其運化受納之職,以杜生痰之源。二陳湯中半夏行水而利痰、陳皮理氣而行滯、茯苓滲濕而導下,三子養親湯中萊菔子消食化痰、白芥子溫化寒痰、蘇子降氣化痰,更增一味葶藶子直瀉肺中之痰,三方合用,共祛肺中所貯之痰。然痰濕蘊肺,致肺之宣發肅降功能失常,故咳喘不已,故用炙麻黃以宣之,杏仁以降之,以恢復肺之宣發肅降功能。諸藥合用,共奏止咳平喘、降氣化痰之功。
臨證加減:外感風寒者,可改炙麻黃為生麻黃;咽癢而咳者,加射干10克;喉中有哮鳴音者,加地龍10克;大便干結者,加當歸20克;痰黏難咳者,加浙貝15克,桔梗10克。
筆者有幸跟隨恩師侍診多年,受益匪淺,現將其臨證驗案介紹如下。
案一
付某,女,55歲,2015年1月24日初診。
支氣管炎病史30餘年。現感冒後咳喘陣作,痰少難咯,多發於夜間,影響睡眠,以致夜臥僅2~3小時,睡臥時可聞喉中有哮鳴音,食納不佳,二便調和。舌質淡紅,舌苔白厚,脈緩滑。
方藥:葶藶子10克,陳皮10克,法半夏10克,茯苓30克,萊菔子15克,白芥子10克,蘇子10克,麻黃10克,杏仁10克,黨參15克,白朮10克,炙甘草10克,大棗10克,浙貝15克。5劑,水煎服,日1劑。
二診(2015年2月1日):述服上方後咳嗽大為減輕。現又復感風寒後咳喘,症同上但較輕微,大便溏洩,帶有泡沫,日3~4次。舌質淡紅,苔褪,脈緩滑。續上方,加乾薑10克。5劑,水煎服,日1劑。
按:此證雖然痰少難咯,但舌苔白厚,當捨症從舌,辨為痰濕蘊肺證。患者咳喘因外感而誘發,故改炙麻黃為生麻黃。恐葶藶子藥性峻猛,故加大棗以緩之。痰難咯出,故增浙貝以潤肺化痰。藥證相符,取效甚捷。二診加乾薑者,以其大便溏,振脾陽也。
案二
徐某,男,70歲,2015年1月9日初診。
代述:哮喘病史40~50年。現臥床不起,咳喘痰多,不易咳出,胸部憋悶,咳痰出則舒,喉中有哮鳴音,微有發熱,倦怠乏力,毫無食慾,每餐僅食少許,大便稍結。患者以為是不治之症,不願住院治療,其子選擇中醫治療。
方藥:陳皮10克,法半夏10克,茯苓20克,萊菔子15克,白芥子10克,蘇子10克,麻黃6克,杏仁10克,黨參15克,白朮10克,炙甘草10克,地龍10克,浙貝10克,桔梗10克,當歸10克。5劑,水煎服,日1劑。
二診(2015年1月19日):患者自己來診,雲服藥後咳喘大減,痰易咳出,食納增多,現仍有咳嗽,乏力,動則氣喘。舌質淡嫩,舌苔白略厚,脈滑。續上方,5劑,水煎服,日1劑。
三診(2015年1月24日):咳嗽較為稀少,咽癢則咳,乏力。續上方,加射干10克。5劑,水煎服,日1劑。
按:案二方中減麻黃之量,去葶藶子之峻猛,以其年高也。痰難咳出,加浙貝、桔梗宣肺祛痰。喉中有哮鳴音,加地龍清肺平喘。加當歸者,以肺與大腸相表裡,當歸能養血補血、潤腸通便,使腑氣自通,肺氣自降,進而咳喘自止。
一二三四五六湯雖為痰濕蘊肺型咳喘而設,而其應用十分廣泛,王緒前教授常用於兩類人:一是舌苔白厚者,一是老年人。舌苔白厚可以很直觀地辨證為痰濕蘊肺,而用於老年人則是臨床經驗之談。緣如今生活條件改善,人們多食肥甘厚膩,加之老年人脾胃氣衰,易聚濕生痰,故雖未見人,逕用此方而收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