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醫把一切生命的異常狀況——自覺痛苦和他覺異常,都看成是疾病的表現。異常的指標、影像等實驗室結果也屬於生命的異常,是病機的外在表現。
各種指標、影像等實驗室結果的病機意義,只能是通過臨床對許許多多具體就診病人的辨證論治,並對辨證論治療效進行分析,形成具有生命時空關聯性的規律認識,才能夠融入中醫理論。
如果我們不重視指標、影像的實驗室異常結果,把指標、影像的實驗室結果排斥在症狀之外,以為只有指標、影像的實驗室異常結果而沒有自覺症狀,辨證論治就「無證可辨」,那就誤解了辨證論治。
「指標」也是病機的外在表現
《素問·陰陽應像大論》立「治病必求於本」之說,《素問·至真要大論》確立症狀到病機的邏輯規範,《傷寒論》把病機性質判斷的臨床形式稱之為「證」,幾千年的中醫臨床,就把病機作為治療目標,因人、因時、因地地進行辨證論治,在不同時空條件下,發展了各具特色的病機學說,如李東垣的《脾胃論》,葉天士的《溫熱論》,唐容川的《血證論》等。用明代李中梓的話說,就是具有「與時皆行」(《醫宗必讀·古今元氣不同論》)的先進性。
僅僅指標、影像等實驗室結果,沒有其他症狀,就會增加臨床辨證論治的困難,但這並不是「無證可辨」。中醫把一切生命的異常狀況——自覺痛苦和他覺異常,都看成是疾病的表現。異常的指標、影像等實驗室結果也屬於生命的異常,是病機的外在表現。早在20年前,就有人明確提出了「微觀辨證」的問題,即把異常的指標、影像等實驗室結果當成感知到的疾病現象,作為「辨證求機」的客觀對象。也就是說,「微觀辨證」研究的就是指標、影像等異常實驗室結果的病機規律;也只有對指標、影像等異常的實驗室結果的病機性質做出判斷,中醫的治療目標才能明確。
用「辨證論治」把「指標」融入中醫理論
醫學的目的,在於治療疾病,實現「形與神俱,盡終其天年」,如果不能把握現實條件下的病機規律,不能形成現實條件下的理法方藥的病機邏輯對應,就無法解決臨床疾病。而在把握病機的過程中,張仲景首先旗幟鮮明地反對「各承家技,始終順舊」,強調實事求是地「觀其脈證」,客觀真實地「知犯何逆」。現在的指標、影像等實驗室結果,同樣應該遵循「謹守病機,各司其屬」的邏輯規範,即從臨床實際出發,將指標、影像等實驗室結果,與就診病人的生命實際聯繫起來,與時空環境聯繫起來,實事求是地進行辨證論治。
證候病機的個體真實性,是辨證論治的基本要求。只有做到個體真實,證候病機的每一次判斷都具有生命可靠性,才有「效如桴鼓」的可能。在這樣的臨床理念指導下,各種指標、影像等實驗室結果的病機意義,只能是通過臨床對許許多多具體就診病人的辨證論治,並對辨證論治療效進行分析,形成具有生命時空關聯性的規律認識,才能夠融入中醫理論,為辨證論治提供指導。如果像西醫的大樣本那樣研究,統一設計、統一治療規範、排除個體誤差,統計學處理,得到的結論就不具備中醫的生命客觀可靠性。
要像古人那樣「與時皆行」
隨著實驗手段的發展,實驗室的觀察會越來越精細,新的指標和影像會層出不窮,我們要像古人那樣「與時皆行」,就需要認識指標、影像的實驗室異常的病機意義,將其納入理法方藥的邏輯軌道。
在現實醫療條件下,如果我們不重視指標、影像的實驗室異常結果,把指標、影像的實驗室結果排斥在症狀之外,以為只有指標、影像的實驗室異常結果而沒有自覺症狀,辨證論治就「無證可辨」,那就誤解了辨證論治。同樣,把可感知的症狀直接作為「隨證治之」的治療目標,同樣是曲解了辨證論治。
病案舉例
2009年7月20日,筆者曾治療一位張姓男患者,53歲。數年前體檢發現血壓140~130/115~110mmHg,服西藥降壓至今,血壓始終在這個水平波動。就診時脈沉細,舌淡紅,苔薄白。平素應酬太多,時常飲酒熬夜。考慮到酒體陰而氣辛竄,不僅傷肝血而且耗元氣,加上熬夜傷陽,初步考慮為肝氣虛寒之證,遂予附片15克,黃芪30克,當歸15克,白芍15克,郁金20克,陳皮15克,茯苓15克。3劑,水煎服。囑隨時檢測血壓,逐步減少西藥。7月23日複診:血壓105/78mmHg,守方繼服。8月24日,其妻代診曰:服藥21劑,西藥停服近20天,血壓完全正常,精神好。病人又續服半月後停藥,至今一直正常。
從臨床看,高血壓的病機性質是複雜的,有外邪困束,有氣血虧虛,有肝郁失和等等,肝陽上亢只是可能發生的一種,就診病人的具體病機性質,必須從就診病人自身的實際情況出發,客觀地進行病機分析。
脂肪肝也是現在十分常見的一種疾病,很多病人沒有什麼自覺症狀,如果結合病人的嗜好、體型、稟賦、性格,結合病人實際的生活狀況、環境心態等進行分析,病機性質的判斷還是有可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