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代醫家(1661-1750年)。字生白,號一瓢,又號槐雲道人、磨劍道人、牧牛老朽。江蘇吳縣人,與葉桂同時而齊名。早年游於名儒燮之門,詩文俱佳,又工書畫,善拳技。後因母患濕熱之病,乃肆力於醫學,技藝日精。薛雪一生為人,豪邁而復淡泊,年九十歲卒。
薛雪精於濕熱症。所著《濕熱條辨》即成傳世之作,於溫病學貢獻甚大。又嘗選輯《內經》原文,成《醫經原旨》六卷(1754)。唐大烈《吳醫匯講》錄其《日講雜記》八則,闡述醫理及用藥;另有《膏丸檔子》(專刊稿)、《傷科方》、《薛一瓢瘧論》(抄本)等,亦傳為薛氏著作。《薛生白醫案》、《掃葉莊醫案》則系後人所編。
薛雪認為,濕熱本證的主要表現為:始惡寒,後但熱不寒,汗出胸痞,舌白或黃,口渴不引飲。濕熱表證,薛氏將其分為三種,一為濕邪傷表,一為濕邪在肌肉,—為濕熱侵及經絡。所謂濕邪傷表者,是指濕邪阻遏於人體衛陽之表。可見惡寒、無汗、身重、頭痛、胸痞、腰疼等表現。此時,當散在表之濕,故用藿香、香薷、羌活、蒼朮皮、薄荷、牛蒡子等。濕邪傷及陽明肌肉,症見惡寒、發熱、汗出、身重、關節痛、胸痞、腰痛等,治用滑石、大豆黃卷、茯苓皮、蒼朮皮、藿香葉、鮮荷葉、白通革、桔梗等。若濕邪侵入人體經絡脈隧,見有四肢牽引拘急,甚則角弓反張、口噤等,宜用鮮地龍、秦艽、威靈仙、滑石、蒼耳子、絲瓜絡、海風籐、酒炒黃連等。若屬濕邪偏盛於裡,又分為不同情況。有濕滯陽明者,見有舌苔遍體白、口渴之象,宜用辛開之法,使上焦得通,津液得行,選用厚樸、草果、半夏、干菖蒲等。有濕困太陰者,見有惡寒,面黃、口不渴、神倦、四肢懶、脈沉弱、腹痛下利等,治宜溫脾陽、化濕濁,藥仿縮脾飲(縮砂仁、烏梅肉、煨草果、炙甘草、干葛、白扁豆)、大順散(甘草、乾薑、杏仁、乾薑)、來復丹(硝石、硫黃、五靈脂、青皮、陳皮)等。
若濕熱阻遏膜原,見有寒熱如瘧的表現,可選用吳又可疏利膜原之法,仿達原飲,選用柴胡、厚樸、檳榔、草果、藿香、蒼朮、半夏、干菖蒲、六一散等。若濕熱並重於裡,見有舌尖紅,舌根白苔,說明濕邪留滯,但漸化熱,治療則一方面化濕,一方面清熱。而對於熱邪偏盛於裡者,則當以清熱洩熱為急務,辨明熱邪在氣、在營、在血之不同,而借助葉天士之法論治。若濕熱充斥三焦,由於濕性粘滯,易阻遏氣機,故宜從三焦分證施治。對於濕熱陰傷者,薛氏選用鮮生地、蘆根、生首烏、鮮稻根等品,既可復胃中津液,又可洩熱祛邪。對於濕熱陽虛者,比如,由於暑傷元氣,使肺氣不足,而見咳嗽,氣短倦怠,口渴多汗,脈虛欲絕者,可用人參、麥冬、五味子等以益氣生脈。若中氣不足,使升降失常,症見病後數日,嘔吐洩瀉一時並至,脾氣大虛,中氣不支者,可選用生麥芽、蓮子心、扁豆、苡仁、半夏、甘草、茯苓等溫中健脾。總之,薛氏對濕熱病的各種證型與臨床變化,條分縷析,進行了很好的總結。
薛雪對濕熱病的研究,突出了濕邪與熱邪相合為病的特點,抓住了濕熱二邪輕重不同的要害,並結合臟腑、三焦、表裡等辨證方法,使之融為一體,解決了濕熱病的證型辨析,有利於臨床應用。在治療上,雖然有溫化、清瀉、清熱祛濕諸大法,同時又有補陽、益氣、養陰、生津諸法的配伍,然其用藥時時注意到清熱不礙濕,祛濕不助熱,扶正不礙祛邪,祛邪當注意扶正等方面。治療不拘泥於固定成方,體現了濕熱病治療的特點,成為後世治療濕熱病的規矩,影響極其深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