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於太素脈是扛湖術士占卜之術,所以絕大多數醫家對它採取不理采的態度,但又因為它對人的體質性格等都有所論述,在某些方面對診法亦有值得參考借鑒之處,另外太素脈亦是講浮沉滑澀等等脈象的,對脈形的描述偶然亦有足資參證的,所以有的醫家對太索脈法亦有所議論,甚至於在脈書中有所援引。
明代吳昆在他著的《脈語》中說:「醫家以岐黃為祖,其所論脈,不過測病情決死生而已,未有所謂太素也。扁鵲、倉公之神,仲景叔和之聖,亦無所謂太素也。何後世有所謂太素者,不惟測人之病情,而能佔人之窮通,不惟決人之死生,而能知人之禍福,豈其術反過於先聖,即是亦風鑒巫家之教耳!初學之士,先須格致此理,免為邪說搖惑,則造詣日精,而倉扁張王之堂可闖矣!故太素乃醫之旁門,不得不辨,亦惡紫亂朱,距邪故淫之意。」又說:「業太素者,不必師太素,但師風鑒,風鑒精,而太素之說自神矣,至其甚者,索隱行怪,無所不至,是巫家之教耳!孔子曰:『攻乎異端,斯害也已。』正士豈為之。」是持完全否定的態度,認為太素的方法取得的認識是不可能的,他們只不過是用另外的伎倆取得吉凶禍福的消息,說成是通過太素脈所診察出來的用以騙人而已。儘管如此,他對太素的清濁二脈還是認為可采的。
張景岳說:「竊觀其書,名雖太素,而其中論述,略無一言反於太素之義。所作歌括,率多俚語,全無理趣,原其初意,不過托此以為微利之媒,後世不察,遂相傳習,莫有能辨其非者。」又說:「雖然,人稟天地之氣以生,不能無清濁純駁之殊。稟之清者,血氣清而脈來言清,清則脈形圓淨,至數分明,吾診乎此,但知其主富貴而已,若日何年登科,何年升授,何年招財,何年得子,吾皆不得而知矣。稟之濁者,血氣濁而脈來亦濁,濁則脈形不清,至數混亂,吾診乎此,但知其主貧賤而已。若日某時招悔,某時破財,某時損妻,某時克子,吾亦其得而知矣。又有形濁而脈清者,此謂濁中之清,質清而脈濁者,此謂清中之濁,又有形不甚清,脈不甚濁,但浮沉各得其位,大小不失其等,亦主平穩而無大得喪也。其他言有所未盡,義有所未備,學者可以類推。」他的態度亦與昊昆類似,他們對清濁二脈認為可取,而所論卻又落人太素的「窠曰」。
另外沒有正式將清濁採用到脈法中來撤為兩個具體的脈象名稱。太素脈的所謂清濁,諸書所述亦並不一致,例如吳氏認為清濁二脈可采,而他說的清脈是:「圓淨至數分明」,濁脈是:「脈形散澀,至數模糊。」與張氏之說就略有不同。彭用光是太素脈的專家,他卻又說:「凡人兩手清微如無脈者,此純陰,主貴;有兩手俱洪大者,此純陽脈,主貴。」這與清濁又有些相似,但論斷是不同的。清代張璐對太素脈法可能有一定的研究和信賴,也從太素脈中引進清濁兩脈到脈法中來,這確實是脈學上的一個創舉士,他說:「清脈者輕清緩滑,流利有神,似小弱而非微細之形,不似虛脈之不勝尋按,微脈之軟弱依稀,緩脈之阿阿遲縱,弱脈之沉細軟弱也。清為氣血平調之候,經云:受氣者清。平人脈清虛和緩,生無險阻之虞,如左手清虛和緩,定主清貴仁慈。若清虛流利者,有剛決權變也。情虛中有一種弦小堅實,其人必機械峻刻。右手脈清虛和緩,定然富厚安閒。若清虛流利,則富而好禮,清虛中有種枯澀少神,其人雖豐,目下必不適意。寸口清虛,洵為名裔,又主聰慧。尺脈清虛,端獲良嗣,亦為壽徽。若寸關俱清,而尺中蹇澀,或偏小偏大,皆主晚景不豐,及艱子嗣,似清虛而按之滑盛者,次清中帶濁,外廉內貪之應也。若有病而脈清楚,雖劇無害,清虛少神,即宜溫補以助真元。若其人脈素清虛,雖有客邪壯熱,脈亦不能鼓盛,不可以為證實脈虛,哺火於攻發也。」「濁脈者,重濁洪盛,騰湧滿指,浮沉滑實有力,不似洪脈之按之軟闊,實脈之舉之減小,滑脈之往來流利,緊脈之轉索無常也。濁為稟賦昏濁之象。經云:受谷,旨濁。平人脈重濁洪盛,垂老不能安聞。如左手重濁,定屬污下。右手重濁,可卜庸愚。寸口重濁,家世卑微」,尺脈重濁,子姓鹵莽。
若重濁中有種滑利之象,家道富饒。濁而兼得蹇澀之狀,或偏盛偏衰,不享安康,又主夭枉。似重濁而按之和緩,此濁中兼清,外圓內方之應也。大約力役勞勩之人,動徹勞其筋骨。脈之重濁,勢所必然,至於市井之徒,拱手曳裾,脈之重濁者,此非天性使然歟。若平索不甚重濁,因病鼓盛者,急宜攻發以開洩其邪。若平昔重濁,因病而得蹇澀之脈,此氣血凝滯,痰涎膠固之兆,不當以平時澀濁論也。」不但采人了太素脈診人體質清濁與強弱等內容,亦涉及到貧富達蹇等等,這就超出了醫學科學的範圍,純屬太素脈性質的了。他的清濁兩脈雖沒有人正面批駁,但乞百年來無人擁戴很是冷落,這不能不說不是與他引進時選擇不精泥沙俱在有關。不但在清濁脈的問題上,就是在脈證的分析上亦有這種情況。如他說:「如診富貴人之脈與貧賤者之脈迥乎不侔,貴顯之脈,常清虛流利,富厚之脈常和滑有神。賤者之脈常濁壅多滯,貧者之脈常蹇澀少神,加以勞勘則粗硬倍常。至若嘗富貴而後貧賤,則營衛枯稿,血氣不調,脈必不能流利和滑,久按索然,且富貴之證治與貧賤之證治,亦截然兩途,富貴之人,恆勞心腎,精血內戕,病脈多虛,總有表裡客邪,不勝大汗大下,全以顧慮元氣為主,略兼和營調胃足矣。一切苦寒傷氣,皆在切禁貧賤之人,藜藿充腸,風霜切體,內外未嘗溫養,筋骸素慣疲勞,臟腑經脈一皆堅面,即有病苦憂勞,不能便傷神志,一以攻發為主,若參芪桂附等藥,成非是輩所宜,惟嘗貴後戕,嘗富後貧之人,素享豐腴,不安粗糲,病則中氣先郁,非但藥之難應,參芪或不能支,反增鬱悒之患,在所必至。」雖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,但受太索脈法思想影響的痕跡是非常清楚的。
徐大椿亦是注意太紊脈的,他的看法較為客觀實際,在《醫學源流論》中有「太素脈論」一則:「診脈以之治病,其血氣之盛衰,及風寒暑濕之中人,可驗而知也。乃相傳有太素脈之說,以候人之壽無窮通,智愚善惡,纖悉皆備。夫脈乃氣血之見端,其長而堅厚者,為壽之徵,其短小而薄弱者,為夭之徵,清而有神,為智之徵,濁而無神為愚之徵,理或宜然。若善惡已不可知,窮通則與脈何與?然或得壽之脈,而其人或不謹於風寒勞倦,患病而死;得夭之脈,而其人愛護調攝,得以永年,又有血氣甚清而神志昏濁者;形質甚濁,而神志清明者,即壽夭智愚亦不能皆驗,況其他乎?又書中更神其說,以為能知某年得某官,某年得財若干,父母何人,子孫何若,則更荒唐矣。天下或有習此術而言多驗者,此必別有他術,以推測而幸中,借此以神其說耳,若盡於脈見之,斷斷無是理也。」可謂承平之論。
太素脈著述亦不步,在一些具體的技術性的內容中,它還是有可取之處的。可以有一定的參考價值。李時珍在他著《脈訣考證》時引用脈學書目中就有張擴的《太素脈訣》、楊文德的《太素脈訣》、詹炎舉的《太素脈訣》、彭用光的《太素脈》等書。在《瀕湖脈學》的緩脈脈形標準中還引用了張太素對緩脈脈形的說解:「如絲在經,不卷其軸,應指和緩,往來甚勻。」十六字。可見太索脈的書亦不是絕對沒有一些學術價值的。
太素脈做為一種占驗之術,本來與脈診沒有關係,但它包含的內容中有很少的一部分,儘管在太素脈中是極不重要的(脈形),值對醫學卻偶有一些參考意義,某些醫家亦收為己用,這亦是有一定意義的。但要掌握好分寸,如果出了診病的範疇,科學的範疇,就會犯方向和方法上的錯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