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子,名周,字子休,宋國蒙(今河南商丘縣東北)人,戰國著名哲學家。所著《莊子》(又名《南華經》)不僅創新和發展了道家的理論體系,而且在養生學方面亦有很高的造詣,對《內經》及其後世養生學的逐步成熟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。
順應自然 緣督為經
莊子提倡順應自然的養生哲學。他在《養生主》篇中曰:「緣督以為經,可以保身,可以全生,可以養親,可以盡年。」督脈居人身之中,不偏不倚,以此作為行事的準則,自然可以健康長壽,頤養「天年」。隨之,莊子以「庖丁解牛」的故事來闡明這個觀點。養生首先要順應自然,不能違背客觀規律,《內經》中所倡導的「春夏養陽,秋冬養陰」,就是順應自然的養生方法。
虛靜恬淡 忘我無慾
莊老之學,提倡「清靜無為」。何為「清靜無為」?就是重在養神。莊子以薪比喻人的身體,以火比喻人的心神,薪可以燃盡,而火是沒有盡期的。而要做到「清靜無為」,就要「忘我」,而「無慾」則是「忘我」的前提。莊子在《庚桑楚》篇中指出:貴、富、顯、嚴、名、利六者,容易擾亂人的意志;容、動、色、理、氣、意六者,容易束縛人的心靈;惡、欲、喜、怒、哀、樂六者,容易影響人的品德;去、就、取、予、知、能六者,容易阻塞人的大道。「此四六者,不蕩胸中則正,正則靜,靜則明,明則虛,虛則無為而不為也。」此文是說,這二十四種內容不在胸中作怪,內心平正就能安靜,安靜就能明徹,明徹就能順應自然。在《天地》篇中還指出:無色亂目,五聲亂耳,五臭熏鼻,五味濁口,五曰取捨得失迷亂心竅,「此五者,皆生之害也。」莊子認為,只有去掉「四六」,除去「五害」,才能達到「忘我」的境地。沒有了食、色、名、利等索取的慾望,心神才能「清靜」無濁,「靜則無為,無為則俞俞(愉快的樣子),俞俞者憂患不能處,年壽長矣。」莊子在《刻意》篇中還說到,純粹而不混雜,虛靜純一而不變動,恬淡無為,行動循乎自然,這才是養神的方法和準則。所以,莊子《天道》強調,「夫虛靜恬淡寂寞無為者,萬物之本也。」
導引吐納 動靜結合
莊子不僅崇尚老子「致虛極,守靜篤」的虛靜之觀,而且還崇尚像彭祖那樣導引吐納、動靜結合的養生方法,他在《刻意》篇中說:「吹噓呼吸,吐故納新,熊經鳥申,為壽而已矣;此導引之士,養形之人,彭祖壽考者之所好也。」彭祖是一位長壽老人,他經歷了嚳、堯、舜、夏、商、周等六個朝代。彭祖養生術比較豐富,導引吐納是其中一種。在《莊子》一書中有許多導引吐納的事例,如南郭子綦「隱機而坐,仰天而噓」,形如槁木,心如死灰,達到了忘身的境界(見《齊物論》);孔子的學生顏回練功時,達到了「坐忘」的境地,什麼是「坐忘」?「坐忘」就是「損之又損」的悟道方法,「為學日進,為道日損」。做學問是一個積累的過程,所以講「日進」,就是做加法;悟道則是一個消減的過程,所以講「日損」,就是做減法,要減去太多的慾望,太多的名利,太多的是非,最後歸於平淡。養生之法,還要注意動與靜的結合,莊子道:「形勞而不休則弊,精用而不已則竭。」所以要把形體鍛煉與精神調養有機地結合起來。這樣可以使「靜而與陰同德,動而與陽同波。」與陰同德,就像大地一樣,厚德載物;與陽同波,就像九天之上,自強不息。動靜之間,營衛周流,氣血無郁,何患之有!《刻意》篇中的「吐故納新」與「熊經鳥申」兩個詞,已為氣功界的指導用語,前者還被作為政治熟語所引用,足見影響之深。
樂觀豁達 節制食色
《盜跖》篇云:「人上壽百歲,中壽八十,下壽六十,除病瘐死喪憂患,其中開口大笑者,一月之中不過四五日而已矣。」「不能說(通「悅」)其意志,養其壽命者,皆非通道者也。」莊子還形象地比喻道,生活在草澤中的野雞,走十步才啄到一口食,走百步才飲到一口水,逍遙自得,樂觀無比,因之得以保生;而養在籠中的鳥兒,神態雖然旺盛,飲食雖然充實,但意志消沉,不得自樂,因之難以全生。莊子主張安居處,節色慾,定食飲。《 篋》篇云:「甘其食,美其服,樂其俗,安其居。」《達生》篇云:「人之所取畏者,衽席之上,飲食之間,而不知為之戒者,過也!」莊子過著十分簡樸的生活,對生與死卻有著直面的認識。他的妻子死了,惠子去弔喪,看到莊子隨意而坐,還敲著盆子唱歌,惠子指責他為什麼不哭而歌?莊子坦然地道:她剛死的時候,我怎能不悲傷呢?可是想到她起初本沒有生命,沒有形體,還沒有氣息。在恍恍惚惚之間變化而有了氣息,氣息幻化出了形體,形體生成了生命。如今又變成了死亡,如同春夏秋冬一樣。我鼓盆而歌,是歡送我的妻子重新回到自然,所以我不哭。這種面對生與死灑脫的態度,乃是對生命的尊重和理解。